文莽音

胆小的人做crazy的事

神话没有告诉你的——毕侃二

本回主毕侃,出现副cp岩罗。

前情见:https://wenmangyin.lofter.com/post/1fc6a33b_ef27ca66


晚上在关了门的土地庙里,李希侃拿着几根草假装也在编席子。

社长看到他手里的东西,笑了起来,凑近了说:“编席子伤手,你这手不适合做这种活计,还是我来吧。”

李希侃问他:“那你的手怎么办呢?一直伤一直伤,会不会很疼?”

社长举起左手,在昏暗的烛光下,李希侃看见这只手上摞着厚厚的老茧,食指和拇指之间格外的厚。

土地庙里面只点了一根蜡烛,毕竟这位土地公公少人供奉,比较穷困。李希侃挥手点燃烛台上的另外两根蜡烛,这样看得更清楚了。

目光转向社长,李希侃吓了一大跳。

社长的右手整个像肿了一样,比左手粗了一截,中指有一段颜色比其他地方要白。

“你你你……手怎么了?要不要看医生?”李希侃见过饿肿了的人,也见过被蚊虫叮肿了人,但是这手看起来都不太像。

“不了吧,我总觉得这手要是消了肿,我会倒霉的。”社长端详着自己的手,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话。

李希侃把手放在社长的右手上,凝神感受这手里血液的流动。他感受到一种能量强大的禁制,土地公公这种级别的微末小神连碰都没碰过的强大。

李希侃收回手,看见对面的人耳朵都红了。

“你在害羞吗?”李希侃大笑。

社长摸摸自己的脸,眼神茫然地说:“刚刚我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,漫天火光红红的,烤得我也发烫。”

李希侃对社长的过往好奇,但是再问社长只说想不起来了,看他的眼神又不像是装的,问多了社长就脑壳疼。

李希侃的过往就很简单了。从人间死亡之后,地狱判官说他有小功德,可以维护一方,就把他发配到这个风景不错粗茶淡饭的地方来做土地公公。

李希侃很知足常乐。天地悠悠,白云苍狗,他最大的乐趣就是等月老韩沐伯路过土地庙歇脚,俩碎嘴神仙一起分享人间八卦。

李希侃看看地上的草,发现不太够用了。

“明天我带你去采水烛吧,我知道有一片水烛池塘,叶子长得又长,水烛棒子特别大。”

社长笑着答应一声,低下头去。

 

第二天一大清早,李希侃就起床了。

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,作为一个热爱赖床的人,他竟然能这么早就下定决心从床上翻身下来洗漱,大概只是因为天实在热得人难受吧,肯定不是因为有睁眼就想看见的人。

所以李希侃下床第一件事,就是去看打地铺的社长。

社长闭着眼睛躺在席子上面,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密密的阴影,骨骼分明的下巴线条很好看,嘴唇苍白里透出粉色。

“啧,太瘦了。”李希侃评价道。

小神仙李希侃开始寻思找点好吃的过来。作为一个神仙,他不吃能撑很久,他吃一顿也能吞下一大堆东西。所以他平日对吃也没有太上心。

但是社长看起来像个普通人,又瘦不拉几的,所以他得吃点好的才有力气给李希侃编蒲团。人世险恶,要吃饱一点才能有力气去克服困难。

李希侃拿出钱袋子,摸出五角铜子去街上买了猪油渣烧饼回来。

“吃吧。”李希侃把烧饼递给社长。

社长接过烧饼,闻了闻猪肉渣的香气,咽了口口水说:“这烧饼多少钱?”

“两角铜子。今天这个算我送你的,吃饱了好好给我编蒲团。”李希侃叉着腰说。他知道编东西赚不了几个钱,又心疼社长太瘦,故意装出一副恶东家的模样。

社长看着李希侃笑起来,眼睛弯弯的。

“你笑什么?”李希侃心想这个人莫不是看穿了自己的伎俩。

“好像以前……没什么,你刚讲话的语气好像我一个故人。”

“你还有故人。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?”李希侃有点气短,呼吸急促起来。

社长眼巴巴地说:“是不记得了,就是觉得见过这种……”

“嗯?”李希侃的眼睛斜看着社长。

社长把“套路”两个字生生咽下。他太熟悉这种说话的方式,明明是关心,却偏偏要装成凶巴巴的样子。

但是为什么会熟悉呢?明明脑子里一个人都浮现不起来。过往的经历,采草采竹子劈竹篾织这织那,卖掉换钱,从不过久逗留,也从不跟别人来往过密。

“吃完我们就去采水烛吧!”李希侃兴高采烈地收拾出一捆绳子往包袱里放,又拖出一个麻袋,翻过来抖搂抖搂,自言自语说:“这个装水烛棒子可以。”

李希侃还翻出一把镰刀。他把这些东西堆在社长面前,笑嘻嘻地给社长演示怎么收水烛怎么捆扎怎么往身上背。

社长突然扯住李希侃的手,“不要再说了。”

李希侃看着一秒变脸的社长拍打脑袋。“脑壳又开始疼。”社长好一会才解释道。

 

等社长的头疼好转,太阳也升得高了一点。李希侃快乐地带着社长踏上采水烛之路,但是走一小会他就满心沉重了。

今天的旱情不比昨天好转。田里的庄稼眼看就要不行了,河底是晒死的鱼,飘着一股腥味。

“你从北边过来的时候,有这么严重的旱情吗?”李希侃问。

社长摇头。

“那就奇了怪了。这边地界上我没感觉到什么太不对劲的地方,怎么能就这么旱。”李希侃边走路边琢磨。

李希侃走到河神庙,碰到河神小黑在早锻炼。和着娇媚的异邦舞曲,一首女伶舞被小黑跳得妖妖娆娆。

李希侃虚情假意地给小黑鼓完掌,上前一步正准备问事情,小黑指着他身后问:“这是哪位?”

李希侃潦草介绍了这个突然出现的人,问小黑:“昨天丧花来找你没?”

小黑收起扭摆的腰肢,搓着脖子上的泥说:“来是来了,但是没问我水的事,问我黑山老妖认不认识。”

黑山老妖?

什么鬼。东海的大石头精为什么会跟这个栗子树扯上关系。

“我也纳闷呢。”小黑说。

“那黑山老妖你认识吗?”李希侃问。

“也就听东海过来的河神说过,一个大黑石精。”

李希侃决定找栗子树精。他到底怎么了,今天去问问清楚。

那个树精李希侃是很熟悉的,日常耷拉着树叶一脸沮丧,但是美貌无双,周围的妖精们都叫他“丧花”。

丧花栗子树精明明就应该在水烛池塘的北边,但是李希侃没看到那棵秀气得非常显眼的栗子树。

李希侃难以置信地绕着池塘北边来回走了三四圈,直到社长出声:“我觉得池塘那边的水烛更好。”

李希侃跟着社长往茂密的水烛深处走,一边走一边摸着头发疑惑栗子树精的去向,一个踉跄绊倒往前扑。

李希侃为了稳住自己,慌乱抱住社长的腰,社长高大的身子晃了一下,用手紧紧抓住一丛水烛。

惊魂甫定,李希慌忙缩回手,像做错事一样连声说:“对不起对不起。”他悄悄地把手背在身后甩一甩,怎么感觉碰过社长的地方皮肤发烫。

社长回头看李希侃,说:“你没事吧?”

李希侃一边说没事,一边低头看自己脚下,是哪个不长眼的敢绊土地公公。

一块小石头静静躺在地上。李希侃的眼神触到小石头,小石头突然自己长了脚,往水丛里钻。

李希侃本来不想跟这些小妖小精置气,却见小石头在草丛里蹦了蹦。

见李希侃不动,小石头又蹦了蹦。

李希侃卷起袖子,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准备让小石头见识见识土地公公的厉害。

“别动手……”社长拉住挥起拳头的李希侃,指点给李希侃看,“这个石头的边缘那么锋利,断面颜色那么新,是新碎裂的石头上掉下来的。”

“所以?”

“我觉得这块石头想带你看个什么东西。”社长条分缕析。

李希侃放下拳头,跟着小石头往里走。一片倒下的茅草下面,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吐泡泡。

一条鱼探头出水,看见李希侃之后化作人形,手里捏着那块小石头。

李希侃对这只鲤鱼精很熟悉。“吕晨瑜,你神秘兮兮地搞这些鬼把戏,不要以为我不会打你。”

鲤鱼精用手打着水说:“打我之前我要先告诉你一件事——丧花昨天晚上被抢走了。”

什么?!李希侃惊得合不拢嘴。

鲤鱼精把小石头递给土地公公:“这是抢他的那个妖精身上掉的。这片草是那个妖精跑路的时候压倒的,我只来得及看清楚他扛着丧花一直往东去了。”

李希侃把小石头放在眼睛底下翻来覆去地看,一双平时眯缝的眼睛瞪得又大又圆。

社长把小石头拿过来,放在肿了的右手上,在鼻子下面嗅了嗅。

“这是东海的气味。”

“东海?你怎么知道?”李希侃感觉社长不像是应该知道这个的人。

“东海的温度和南海北海都不同,连带鱼群和海藻也不同类,所以海水气味也有差别。”

李希侃打量着社长。

姓名不详,来源不详,声称失去记忆却有一手织席子的好手艺,能靠闻就区分东海南海北海的气味。最重要的是,身体里有连他这个小神仙都堪不透的强大禁制。

这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。

李希侃在心里搜刮一圈,并没有想起来什么有帮助的信息。

眼前这个身份不详的人可以信任吗?

可以。

那就够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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